中藥複方輔助牙周病治療 報導：謝慧心 攝影：徐子豪來源：香港《明報週刊》）
慢性牙周病在眾多患者中，尤以吸煙者的病情最為反覆及難以根治。針對這些病情複雜的群組，香港大學牙醫學院夥拍中醫師，以調理陰虛、火旺的中藥複方“玉女煎”輔助牙醫手術性治療，研究牙周病指數與體質狀況之變化。其中以牙槽骨密度與胃火盛徵狀的改善最為明顯。
這個難纏的牙患，未來可有新治療方案？
牙周病是常見的牙患，但由於許多人沒有定期到牙醫做口腔檢查的習慣，所以不少患者待至病情後期，牙齒開始松脫時才求診，令牙醫乾脆以脫牙方法解決問題。本身為牙周病學教授的香港大學牙醫學院副院長（研究及開發）梁惠強指出，早期牙周病只要經過適當治理，加上教導患者正確的牙刷及口腔衛生處理方法，大都可以自然痊癒，病人無需要走到脫牙這一步。
牙周病三級跳簡單而言，牙周病患者因牙齦邊緣的牙菌膜分泌毒素，令牙周組織發炎而致病。病情一般可分為3級：
1. 輕微症狀：出現牙齦炎或牙齦紅腫，刷牙時牙齦容易出血，另有口臭、牙石積聚及牙痛問題。
治理方法：每天早晚刷牙、使用口腔護理產品如牙線等，徹底清除牙菌膜。
2. 中度症狀：除上述病徵，患者亦開始出現牙齦萎縮，牙齒因而變得敏感，進食冷熱甜酸食物時會感到疼痛。又因牙周膜受破壞，牙周組織與牙根分離，因而形成牙周袋，令牙齦更加紅腫以及牙肉不適。
治理方法：牙醫會替患者洗牙、清除牙石及牙周袋內的牙菌膜，以及指導改善口腔衛生 。
3. 嚴重症狀：牙齒開始變鬆、移位甚至脫落。
治理方法：病情若發展至此，牙醫需利用牙科儀器清刮牙根，有時更需透過手術翻開牙齦，令牙科儀器容易進行牙根刮治手術。而經過清除牙周袋、牙菌膜以及牙石，牙周組織與牙根癒合後，牙周袋便會消失。但若患者口腔衛生不佳，日後仍有復發機會，所以每天的口控衛生程式仍需持之以恆，並要定期接受口腔檢查。
吸煙令口腔缺氧 不過，在眾多牙周病患者之中，有一群組特別高危，而且痊癒困難，他們就是吸煙人士。梁惠強指出，現時的手術治療方法，已能根治大部分個案，但煙民患者于手術後，常見病情反覆，並不容易“斷尾”。“煙民有多種高危因素，如吸煙本身已令細胞的抵抗力及骨膠原細胞的修復能力下降；其次香煙內的尼古丁會令口腔血管收縮，養分供應變差，兩者都意味著他們的傷口較難癒合（牙周病的出血正是傷口反應）。此外，吸煙時燃燒氧氣，會令吸煙者口腔內一氧化碳含量增加，口腔長期缺氧，同樣影響傷口修復。”而香煙內焦油含有千種以上毒物的影響，當然不在話下。
有統計數字指出，煙民患上牙周病的機會較非吸煙者高出2至4倍以上。但因吸煙會影響病人嗅覺，加上前文提及香煙化學成分會令血管收縮，因此早期牙周病兩大常見徵狀－口臭與口腔出血，對煙民而言都變得不明顯。不少吸煙的牙周病患者，因而錯過早期治療的最佳時機。
吸煙牙周病者 胃火盛腎陰虛 傳統牙周病治療都以侵入性手術主導，但針對吸煙人士病情反覆，香港大學牙醫學院近年便研究加入中藥輔助對吸煙人士牙周病治療的反應。研究招募25名患有慢性牙周炎的中年男性，參與為期1年的研究，他們均為中度吸煙者（即吸煙年包數“pack-year”平均為1年每天吸煙1包）。研究首月，他們會完成4至6次牙周病手術治療，然後分為2組，連續3個月每天服用1劑中藥處方“玉女煎加減”或安慰劑（加入苦味的澱粉沖劑），再觀察9個月，比較調理功效。
有份參與此研究的港恩中醫診所中醫師陳沛思解釋，他們評估這班吸煙牙周病患者體質後，發現大部分屬胃火盛、腎陰虛，因而鎖定處方中藥複方“玉女煎”。
“‘玉女煎’主要調理陰虛、火旺，其實‘六味地黃丸’或‘知柏地黃丸’都有相類似的療效，但以‘玉女煎’針對性較強。而為強化治理牙患作用，研究中使用的藥方是‘玉女煎加減’，我們于原方加入了骨碎補等3種藥材。”
清理牙石已能清熱 中醫理論認為腎主骨，牙患是腎陰虛表徵之一；而胃火盛人士常見牙肉紅腫或容易流血，這與牙周病患者的情況吻合。除了牙患，此兩種體質之人士亦會有腰痛、口乾、口氣，以及睡眠不足、食欲不振等征狀。整個研究為期1年，參與者會分別接受牙醫檢查牙周的病情進展，並由中醫評估體質變化。
梁惠強指，一般評估牙周病病情指標，包括齦上菌斑（依附牙肉的細菌量，可反映清潔程度）、探針後出血（刺針入牙袋深處，若發炎便會出血，可證明牙袋有否發炎，但煙民會受尼古丁影響而出血較少）、牙周袋深度（愈深代表牙肉離開牙齒愈多，病情愈重）及牙周附著水準（病情嚴重者會因牙肉退縮而沒有牙袋，故屬重要指標）。
“因這次研究樣本較少，而且患者都接受過徹底的手術治療，所以上述的牙周參數結果，如我們估計分別不大。但在更細微的分析中，我們透過電腦輔助放射線圖像，分析到中藥組患者牙槽骨密度（CADIA）明顯增加，而效果較安慰劑更長，可持續至1年後。另一指標是牙肉分泌的齦溝液（GCF），其中一種吸引牙周病細胞的白細胞介數IL-8，以及發炎指數PGE2，用藥後都有提升。由於傷口需透過發炎來痊癒，我們估計這反映患者口腔抵抗力增強。”梁惠強解釋。
而中醫的評估方向，則以體質改善為主。陳沛思指，最明顯改善有三：除口氣效果最快，平均於治療後1星期已見轉變；口幹大約2星期後；腰痛則1年後見改善。“相對上，清熱、降胃火的療效較易也較快出現；補腎並不容易，所以屬腎陰虛的征狀——腰痛，紓緩需時較長。”她又補充，研究發現1年之後，中藥與安慰劑組別也見體質改善，如胃火盛征狀，中藥組有80%改善、安慰劑組別也有20%。“原因是以手術除去牙石，其實已有清熱作用，這與中醫理論中以‘放血’治療高燒的情況相近。”
中醫“食床” 西醫“牙石”
陳沛思指，中醫理論對牙科疾病的研究，的確未如西方醫學般精細。但早于《皇帝內經》已有記載“牙宣”、“齒宣”等症狀，即流牙血、牙腳外露或牙齒松脫等問題，而在《外台秘要》（王燾著）中有“附齒有黃色物”，，如爛骨狀，名為食床“之說，當中的“食床”便是現代醫學所指的牙石。而書中記載的治療方法：“凡療齒看有此物，先以鉗刀略去之，然後依方用藥”，應用鉗刀清除牙石的技術，與現代牙周病的手術治療方法，十分相近。
陳沛思指，雖然中醫學說中也有手術療法，但香港的中醫仍以藥物等非侵入性的治療手法為主流，故以鉗刀除牙石之法，並不常見。而事實上，即使中國大陸奉行中西醫結合治療多時，於口腔科診治中也並不常見，“始終西方醫學的牙科治療發展時間較長，也較普及，所以手術仍是必須的。但對於牙肉紅腫等問題，中醫會較為擅於處理。”
服中藥依從性或更佳
梁惠強認為，牙周病與心臟病、糖尿病情況相近，都是多因素的複雜疾病。雖然現時研究發現，牙周病與一種白細胞介數的基因排序有關（它是三成白種人罹患牙周病的病因），但只有3%人口帶有相同基因排序的華人世界，牙周病同樣十分普遍，“ 這便與環境因素有關，可能平日勤力刷牙便會沒事，若是抽煙便會病發。”
不過，今次研究也發現，牙周病患者服用中藥的依從性（drug compliance）甚佳，全部都能完成3個月的療程，這與一般人認為中年、吸煙男性大都不關注健康的印象，頗為不同。而且他們所彙報的精神健康狀況，均見改善。所以，中藥似乎不僅帶來實際療效，它對病人求醫動機以及改善病人生活質素，是否也有正面影響，仍有研究空間。
當然，事情也不能矯枉過正。陳沛思提醒，人們許多時都自行把經常流牙血、牙肉紅腫，視為“燥熱”，隨便找些方法“清熱”。然而，問題並非簡簡單單地“清熱”便能了事。“中藥複方用途甚多，中醫師處方時必須按病人個別體質略作加減，才能對症。所謂清熱，也不能太多，否則適得其反，病人反而會有暈眩之感。”故她建議，若有口腔病患，仍需向牙醫診治，輔以中醫藥調理體質，可令痊癒事半功倍。
刷牙也刷牙菌膜
即使早晚刷牙，亦未必算是徹底，重點是刷牙方法要正確，不僅針對外露牙齒，牙齦也不能忽略：
1. 牙刷位置：斜放在牙齦邊緣，因牙菌膜最易積聚在牙齦（牙肉）邊緣的齦溝內。
2. 刷牙次序：先刷上、下排牙齒外側面，2至3顆牙齒為一組，以中力來回刷淨。然後內側、門牙內側，最後咀嚼面。
3. 使用牙線：牙齒鄰面（即兩齒之間）的牙菌膜，需借助牙線或牙線叉輔助清潔。
4. 刷牙時出血或劇痛：若牙菌膜積聚引致牙齦發炎，刷牙時便會出血及腫痛。可選用軟毛牙刷，耐心清除積聚該位置的牙菌膜後，發炎現象便會慢慢消減。
5. 假牙清潔：不論是活動抑或固定假牙，牙菌膜也會黏附在假牙托表面或是牙橋底部。因此佩戴活動假牙人士，必須每晚除下牙托，以牙刷揩些清潔劑沖洗 ，並以清水浸一夜；鑲配牙橋的話，則需每天使用特效牙線，清潔牙橋底部。假牙衛生處理不佳，同樣可引致牙周病。
其他牙周病高危
1. 清潔牙齒（包括假牙）不善：牙菌膜和食物渣滓藏於牙齦間，滋生細菌。
2. 壓力：壓力可減低身體抗病能力，或會間接導致牙周病病發。
3. 妊娠期牙齦炎：婦女懷孕期間荷爾蒙改變，令她們的牙齦易受牙菌膜分泌的毒素刺激，出現紅腫與出血問題。一般而言，此情況會于生育後自然痊癒，若情況嚴重，影響孕婦進食及日常生活，也可接受牙醫治療。當然，最理想做法是在預備懷孕前，先做一次詳細的口腔檢查。
4. 罹患系統性疾病：以糖尿病與白血病患者最為常見。糖尿病患者因血糖水準長期偏高，血糖依附在不同組織，甚至把它“糖化”，刺激免疫反應而產生口腔炎症。2008年東華東院曾有研究，估計近半年老糖尿病患者同時有牙周病問題。
至於白血病患者因自身抵抗力較低，口腔抗菌功能下降，加上傷口難以癒合，令牙周病治療更為困難。這些病人均需加倍注意口腔衛生，以免細菌有機可乘。
5.藥物影響：降血壓藥Nifedipine，它屬於鈣拮抗劑，透過阻截鈣質進入細胞而調控血管紓張，若服藥後病人不注意口腔衛生，容易出現牙肉腫脹而致病；免疫抑制劑Cyclosporine，接受肝或腎臟移植後的患者最常用，因藥物會壓抑免疫系統，令口腔抗菌力也減低。要留意一點是，腎移植患者需要同服免疫抑制劑、降血壓藥及類固醇，若首兩種均為上述藥物，一旦出現牙周病等細菌發炎問題，身體反應便會更大。http://blog.yahoo.com/_YZ7V3HLNHTTQCWYLEDDHOVX3WI/articles/1608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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